杨千“新绘画”作品展——学术研讨会
高岭:今天邀请来的批评家很多,到场的有四川美术学院的教授王林先生;深圳美术馆艺术总监鲁虹先生;著名策展人黄笃博士;著名策展人、上海朱屺赡美术馆馆长顾振清先生;艺术评论家、中央美院教授邹跃进博士,知名艺术媒体《当代美术家》的主编俞可先生;今日美术馆副馆长王宝菊女士;还有一些人在路上,估计再过十分钟就到了。
今天是杨千先生“新绘画”作品展的学术研讨会,因为四点钟有一个开幕式,所以我们的这个研讨会得简单、明快一点。因为今天这个展览是杨千先生在国内办的第一次个人展览,所以他很重视,他也非常希望国内的批评家、策展人能够对他的作品谈一些自己的看法,提一些意见和建议。我是这个展览的策展人高岭。
这位刚才没介绍,这位是80年代后,著名的艺术史理论家、批评家黄专先生,他是广州美术学院的教授。
现在我们这个研讨会就要开始了,应杨千的要求,我简单介绍一下这个展览前后学术上的一个思路。
以我看来,杨千的绘画,有很多作品是艺术界同仁都很了解的“浴室”系列和“活动绘画”(因为去年参加了很多次展览包括上海双年展),这一次展示的新作品定名为“双重绘画”,应该是第一次公开的展示。实际上,我们从一个逻辑线索上来看,杨千在美国期间,从90年代开始,他的作品一直在探讨、反思或者质问绘画观看方式的艺术;始终沿着这条路一直走到今天,是由观看方式入手来寻找艺术的,尤其是关于“平面绘画”一种新的可能性。在这方面我们的画册里有许多体现,杨千在美国时期,就开始画人物在镜子中折射的图像,探讨真实和虚幻的问题,从人的投影开始做了很多探索。杨千回国后的这几年,开始沿着这个思路,对私密的个人空间——浴室的折射,一种观看方式,以及观看方式后面的绘画方式进行了探讨。这一次,他又对新的观看方式,在两种不同光线下图像的可能性做了大量的努力,对这个展览现场的效果,大家可以发表意见。总的来说,举办这个展览的思路就是这样的。
这个展览得到今日美术馆的大力支持,今日美术馆在展览空间非常紧迫的情况下,仍然非常支持这个展览,我作为策展人也要表示感谢。
王林先生对杨千先生是很熟悉、很了解的。杨千先生是四川美术学院恢复高考后第一届的毕业生,77级绘画系的毕业生,和王林先生20多年前就认识了。王林先生应该比我更有发言权,我现在把麦克风交给王林先生。
王林:主持人有权点名。
首先这个展览办得非常好,很感谢今日美术馆,还有策展人高岭,为杨千做了这个展览。最近这段时间,说实话,我看了很多的个人展览,我觉得如果没有到90岁或者100岁的话,我们看个人展览的目的,其实是为了看艺术家有没有一种“新”的可能性,因为对他既有的这种创造,多少有一些了解,我觉得这个很重要。这个展览我看了后,非常兴奋。杨千是一个非常有创造性,有活力的艺术家,我想谈几点体会:
第一点,据我了解,杨千的创作大概有几个阶段:当年画《手》的时代,他已经是非常知名的一个画家了,后来我编书的时候,还用到了杨千的作品《手》,他从美国回来以后又做了一些照片,然后现在再看他的新绘画,总的感觉,尽管面貌变化比较大,但自始至终仍有一条贯穿其中的线索,或者是一个思路,一个方式,用一个词儿来说就是一种“变异”。因为杨千对这种“变异”的东西比较敏感,大家知道,当时四川《手》是很奇特的,中国的美学都是以少胜多,但是《手》画了一千零几只手,从那个时候,绘画在共同的光线下面,用不同的材料产生一种变化。这种变化本身是杨千思维的兴趣点,在关注的不同角度上,仍有一个共同的东西在里面,这是很宝贵的。因为一个艺术家在创作中,如何呈现他在视觉思维上的一种智慧,是非常重要的。这是第一点。
那么这个“变异”,一个是“异”,另外就是“变”,这种“异再”性就是今天前卫艺术家,先锋艺术家,或者是当代艺术家突出的一个特点,就是市场审美的这种需求,在社会的这种惯性审美需求之间,有“异再”性的一致关系,这一点非常重要。今天杨千的绘画作品是我们非常感兴趣的,他的绘画在灯光亮的时候是公共生活的东西,灯光熄了,这幅画变成很私密的东西,“公共性”和“私密性”的关系通过一种直接的,非常有智慧的方式呈现出来,是很有价值的。因为一般说来,这种“架上绘画”很容易样式化,风格化,或者是“图式化”,这是我们现在的大量画展,特别是个人画展,所提供给我们的一个基本面貌。杨千改变了这种绘画方式,这一点非常重要。另外从他现在的这个展览来说,他采用的展示方式,还有使用的材料,他用不同光线的变化,这些手段包含着很大的可能性。所以大家在展厅里面可以看到,他可以把抽象的、具体的、社会的、私密的,或者是表现的、波普的,这种本来是“两极”,或者是不同的东西结合在自己的创作方式上,这里面有很大的自由发挥的空间,以及艺术展示的可能性,这一点在今天的绘画当中,是非常难得的!
我们很少在所谓的“架上绘画”当中,能够看到有如此多的可能性,我觉得杨千找到一种好的方式。我就说这些,谢谢。
高岭:好,谢谢王林教授做了一个很好的开场白。
刚才我忘了介绍这位,唐昕,“顶层空间”的艺术主持,著名女策展人。还有著名策展人、批评家朱其先生;非常著名的艺术评论家、艺术理论家、艺术史家,也是策展人的吕澎博士;中央美院的教师,著名的策展人,也是评论家,皮力。
接下来,我想请著名的评论家黄专先生,也是我的老大哥,他能够出席今天这样的研讨会,也是很关注杨千先生的创作,我想请黄专先生发表一些看法。
黄专:首先祝贺杨千,我对他的画没什么说的,这书里的文章写的特别好,各个方面都谈到了,我只是说两句我和他的交往,我对他作品的印象。
杨千最早是在《美术杂志》上发表作品,跟当时的四川美院、四川画派有着很大的不同,我不知道他属不属于四川美院、四川画派。当时他画非常“形式感”的东西,而今天的画跟那个时候是完全不一样的,但我觉得从那个时候的作品《手》他就已经开始走一条优雅的“前卫”的路,这和他是比较接近的。
我跟他的接触是他从纽约回来以后,不是因为艺术,是因为淘盗版碟。他当时和“发烧友”去淘古典音乐,在跟他淘碟的过程中学了很多东西,怎样欣赏音乐、怎样活得优雅一点,这一点接触和艺术是没关系的。我的印象就是这样,这个人是比较优雅的人,作品比较优雅,叫“先锋艺术”也好,叫“前卫艺术”也好,总之可以改变一点东西,他的画给我的启示是“前卫”不一定就是粗糙的,“前卫”不一定就是学波普,也可以做得很优雅。谢谢。
高岭:谢谢黄专先生。下面请吕澎先生发言,他是国内重要的川籍批评家,请吕澎先生对杨千的创作做一些评论。
吕澎:没什么说的,一是祝贺,二是觉得展览很有特点。希望多保持联系!因为以前都说了,我真的没有什么说的。刚才去看了看,还是有一些东西的,总的来说就是祝贺,展览很有特点,非常好。
高岭:黄笃。
黄笃:首先我跟杨千很熟,祝贺这个展览成功,因为展览已经看了。我觉得不用讲什么了,因为大家都有这个书,可以仔细看一看,每一个人的观点都在里面,写的更具体一些。我唯一的印象就是杨千是一个勤于思考的人,勤于试验,把他的画室当成实验室,所以他经常用各种材料试验,这是最好的,不太重复一个想法,我觉得他这一方面是我很敬佩的,祝贺他的展览成功。
高岭:请远道而来的著名策展人、评论家鲁虹。
鲁虹:首先祝这个展览成功,展览看了也不少,给我们印象很深刻,很新的就是今天这个展览。这个展览给我最突出一个印象,就是杨千有一种探索精神。10月份上海美术馆搞了一个中德艺术家论坛,德国策展人看了中国的画,说中国的艺术市场很好,艺术家的画卖得很好,总体印象就是中国的艺术家都画得太快了,在这样的背景下,杨千不停的探索确实不简单,没有被市场所左右,如果要是仅仅考虑市场,他画自由的风格会卖得很好,张晓刚的文章也谈了他从做学问到探索是一种非常可贵的精神,还要好好的学习,这就是我想说的,祝贺你。
邹跃进:说画画得太快,我们讲话也是太快。(笑)
高岭:希望邹跃进从个人角度做一些阐释。
邹跃进:我要说的是这本画册里的文章,大概有四篇,每个人的题目都不一样,谈的方向也不一样,但是里面有一个共同点,就是“悖论”,里面都包含一个“悖论”。因为“新绘画”应该说还是一种绘画,几位批评家的文章,要么就是“走出”,要么就是“超越”,都包含着对“新绘画”一种新的解释。我想,在这个方面,大家都比较注重绘画或艺术本体,比较关注杨千艺术的呈现方式和我们的观看方式。然后从这样的一个角度出发,来看杨千这批作品的贡献。
我想这只是一个角度,是从艺术本体这一面,来看他对绘画的超越,就我的感觉来看,这还不是他最主要的一个方面。而这个展览给人们的印象,这个方面更成为一个中心,就是我们的观看方式,就是过去的观看绘画艺术和我们今天观看杨千的绘画艺术之间,确实有一个巨大的落差。
就是说,这个展览本身也是希望我们从这样的一个角度去理解他的作品,但是我想这个可能是表面的东西,所谓的表面就是说,这种观看方式的改变,实际上更多的走向一个新的内容。换句话讲就是说,当这种观看方式改变以后,有一些过去是“背景”的东西,现在可能就成为“中心”,有一些是“中心”的东西,现在可能就成为“边缘”,所以从这个角度来看的话,我觉得杨千希望通过这种观看方式的改变,不是改变我们欣赏的习惯,而更多地是希望我们进入到他所呈现给我们的问题。在我的理解中,这是更重要的东西,因为我看他的有关博客的作品,(叫“情色博客”)是特别明显的,能够体现出他为什么要用这样一种方式来做展览的一个理由。也就是说,他不仅仅是这个作品有两种面貌,我想这个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一种“转换之间”所包含的一种更多社会的,文化的问题,有一些东西使我想起一个词叫“欲盖弥彰”,也就是在他的作品里面,特别是关于“情色”,还有一件作品:一男一女,躺在床上的那件,不是卡通,就是速写的,对,“双重绘画”。在这个作品里面,也就是说,更多体现的是两种语言之间“转换”所指向的对象,我想这是很有意义的,因为从当代艺术来讲,其实观看是一种意识形态,就像形式也是一种意识形态一样,这个在我看来是更重要的方面。我不知道批评家是怎么来阐述这个问题的,但是从我的角度来看,这个方面是更有价值的,当然怎么样来把他进行一种解读,我还没有想好,就是说,我至少认为观看和形式,包括运动的、科技的这种方式,我觉得都应该具有一种意识形态性。那么,这个到底要怎么来解释?我想可能要用一定的时间,但是我觉得这是很有意思的。就是说他不仅仅是艺术本体内部的一个问题,更多的应该说是文化和社会的一种指向,我就讲这些,想好了再说。
高岭:谢谢邹跃进博士对杨千作品从艺术的语言和形式角度说了一些具体的看法。其实前面几位发过言的批评家,如果要有补充的,还可以再说。因为刚开始,大家可以展开讨论。
刚才邹跃进先生提出的这一点是非常好的,就是说不仅是“观看方式”,更多的是具有意识形态的一种内涵,在学术界里,非常强调观看方式具有一种权利和艺术形态性,不仅是说我们过去的“平面绘画”具有一种艺术形态,把这个艺术形态落实到具体的社会意识形态中,而且从人类观看这样一个路径的历史来看,从古希腊开始,从柏拉图开始,就确立的视觉艺术和听觉艺术,是要高于其他感觉的一个规范。
2000多年来都是这样,规划技术一直是依存于这样的规范,一直到最近的100多年来,从“印象派”以后,绘画在视觉语言上有所松动,人们在探索绘画,或者说是平面艺术所具有的其他可能性。也就是说,解构怀疑视觉艺术所建立一种本质主义,或者本体主义中心论的一种指向。所以,正因为如此,很多艺术家在西方做探讨,很多中国的艺术家也在做探讨,我个人以为造型艺术是视觉语言的创作,如果有创新性,最重要的是看艺术家能不能从形式上和观看方式上都能够往前推动,当然,邹跃进先生讲的第二层含义,不仅是观看意识形态,而且观看方式本身就拥有一种意识形态,第二层意思,邹跃进先生说杨千先生在做这样一种探索,从“活动绘画”到“双重绘画”,都有杨千自己对社会的洞察力或者是一种解读,也就是从“双重绘画”本身,从“活动绘画”本身,就有杨千先生自己的解读和洞察。而这种解读和洞察或者是其他的,在画面当中,是靠绘画题材来表达社会的一个类型化,或者一种指向性。这个是有所区别的。我觉得在这一方面,我非常喜欢杨千先生的艺术创作,因为现在绘画创作,太多的题材,都是类型化、题材化。
接下来请皮力先生,非常了解杨千先生的皮力先生,对杨千的作品谈一些自己的看法。
皮力:首先祝贺杨千的展览,终于开幕了!因为我和他比较熟,从上海“双年展”之前开始,由于做后面的试验,这个展览就稍晚一点出来,我觉得是挺好的一件事。该说的话,我在文章里都说了,因为他是富有思考性的艺术家,这个展览如果要知道以后的阶段,相对不断做试验的过程,从“活动绘画”开始到现在的“双重绘画”的开始,我觉得他的步子是迈得比较大的,从原来油画是强调视点的变化到了“活动绘画”就是“绘画层”开始出现,到了“双重绘画”,开始玩“抽象绘画”,我觉得他不一样的地方就是邹老师说的,从绘画本体的角度来贴近这个绘画。巨大的商业利益,确实给绘画带来了很大的影响,这是中国当代绘画遇到的问题,我想不光在中国是这样,全世界都是一样的。从这个角度入手,文章写完之后,我就发现我们现在比较缺乏的是对艺术家进行微观的看法,我们做的展览是中国当代艺术展,我们写文章也是中国“新绘画”展,我觉得其实有必要对艺术家作深入的研究,对我们当今的整个艺术,也是要尽量去做深入研究的。不是对艺术家评价,而是做一些微观的具体的研究,我在写这篇文章的时候,就遇到了一个问题,我理解今天的这个研讨会并不是大家坐下来说杨千怎么怎么好,而是要推动艺术家的创作,具体的从微观上来谈,用术语抛砖引玉。在这个过程当中,我们都会发现,从80年代以来到现在,我们写文章有点像高考,因为只考三个小时,但如果写生要继续画到一个礼拜,肯定是有问题的,我们评论界也是有问题的,我们怎么才能够切实到很微观的研究。杨千的作品,几个脉络在展览里都是很明确的,他是比较有思考性的艺术家。我觉得这恰恰是一个比较有意思的、能够研究的一个文本,我们也做了推进,不知道下面该怎么做了。顾老师写过文章,请顾老师说。
顾振清:我觉得杨千是一位试验不止的艺术家,他实际上对艺术有他的理想,从上个世纪到纽约时期,从纽约回到国内,在纽约呆了这么多年的华人艺术家,一开始回到国内确实有很多新鲜的感受,也有一种“雾里看花”的感受。所以他出现的是一批画“夜总会”,“浴室”系列,那种和生活非常贴近的形态。接下来就是现在所看到的一些“电感装置”的绘画,还有“双重绘画”,这样一种风格的变化,杨千是一个特别懂得交流的艺术家。他的风格、形式、方法的变化和他生存境遇变化有很大的关系,也跟他所坚持的一种精神信仰有很大的关系。在纽约时期,我看到的画比较少,但我觉得他在纽约,对外部世界的感受是一种很客观的、很冷静的表现,这跟他在纽约的生活境遇有关系。所以他非常重视这种回忆和反馈。
回到国内来创作,我想他有一个现象可以让我们感觉到,就是他的作品里,总是有一种“二元”的因素,把自己要表现的这样一种感觉,用两个方面呈现出来,我觉得“浴室系列”就是他的一个代表作,一方面就是写实的风格和手法没有丢,另一方面用雾水和玻璃上的雾气创造出抽象的这些元素。这是“写实”的人物和抽象的“雾气”之间的对立,所以我想杨千在那个系列里面,开始走向新的方向,就是说对艺术世界的“二元对立”,“二元”这样的一些探索和研究,然后在画里面,在装饰里面,甚至“荧光画”里都有这样的一个过程。把两种因素在同一个画面上进行体现,这样就是注重制作,讲究制作的方式,从而形成他的形式和方法。我觉得里面也同时可以看出杨千对展览效果的重视。
因为,很多艺术家刚开始创作的时候,往往强调一种“精神独白”,甚至强调在绘画中的个人体验,但杨千非常关注“展场”,关注绘画在空间中,在一个“展场”与观众互动的效果。所以今天在今日美术馆这样一个现场,三楼、四楼,两个楼层,我们看出他对“展场”不同的氛围,不同效果的这样一种经营。我们觉得杨千特别强调物质时代,希望用他的艺术,甚至用他跟观众的互动方式,来揭示他所追求的精神家园,这就是他的“二重性”和“二元对立”的一个内容。谢谢!
邹跃进:我觉得他的“双重绘画”,还有“活动绘画”,他所关心的问题,好像和文章《黄笃和杨千的对话》里所涉及到的一些问题,有一些冲突,所以我想可能对绘画本体的关注会削弱对社会的关注,比如《社会问题》、《离婚家庭》、《外遇》等等这些都是社会性很强的,但是整个展览主要关注的是绘画。所以作为一个展览本身来讲,可能通俗的东西被遮蔽了,绘画领域被遮蔽掉了,或者是故意的,我不知道。
叶永青:我倒很想知道杨千自己是怎么想的?你自己是怎么想的?
高岭:我补充一下,这是杨千的同学,同时也是著名艺术家、策展人,大家很熟悉的叶帅,叶永青先生到了。
邹跃进:就是“新绘画”、“双重绘画”、“活动绘画”,特别注重这个东西,但是从内容来看,具有一种社会性,一种批判性,这是我考虑的。
杨千:我自己想通过一种新的方式,像活动的或者是双重的形式来表达我的观念,但关注的东西还是社会的,比如像刚才说的《社会问题》、《离婚家庭》、《外遇》、《审判的标准》。很多东西,以前用一种单一的、完整的平面绘画来表现,我觉得好像很多形式都已经被用过了,而我从这个角度去做,有了一点新的东西。
比如说《离婚家庭》,小孩在父母之间游动,一会在这儿,一会在那儿,其中移动的过程,暗示了真实生活里离婚家庭的一个小孩,这样一个游走的生活方式,这种暗示在传统的绘画里面,是很难表现的。包括《外遇》那件作品,一个男人在他的老婆和情人之间来回移动,也是一种暗示。这些都是社会问题,但是我想用一种新的语言和方式,我并不想批判什么,这个批判我想留给观众自己。
再举一个例子,比如说《审判的标准》,画了一个警察和罪犯,特点是互相交换位置,它有一种暗示,也许罪犯是无辜的,那个警察才是有罪的,这个评判标准是什么样的标准,这是一个问题。
所以我想做的就是,通过一种新的视觉形象,这些形象可以是政治性或非政治性的,社会性或非社会性的,甚至是东西方的或者是抽象和具像的,来传达一种对立统一矛盾的关注,但是我确实更关注的是暗示。因为把这种平面的绘画活动起来以后,实际上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绘画,因为绘画是作为一个现实的幻影留在平面上了,而我的活动绘画因为画面的移动而使一个画面变成了一个物体,在这个“实体绘画”的运动或者移动中,把二维的画面变成了三维空间里的实体,同时,把时间的观念也加强了。我觉得这样的形式在表现上有很多可能性,从这条路一直走下去,可以做很多不同的系列。
另外一个就是称之为“双重绘画”的系列,我通常是画完一幅画以后,在上面再画一层图像;用一种不同的材料,就是一种无色透明的荧光材料,画了两层图像在同一画面上,在特定的时刻只能让观众看一个,就是在普通光线下看的是一个画面,在紫光灯照耀下是另外一个画面。这两个图像有时候是对立的,有时候是相关的,通常是对比的。比如说抽象的和具象的,公开的和私密的,这种形式我觉得不管是从视觉上,还是从内容上,就是语言和形式的问题,由此可以发掘出很多的可能性。当然不只是要效果,因为效果这个东西我觉得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这个形式开拓了一个新的可能性、新的主题,而这些是平面绘画所不能表现的。我觉得绘画在新的时代,应该有更新的形式和语言。绘画不一定只是一个单一的平面。
比如说我画一个“空中爆炸”的图像,爆炸图像是一个悲剧性的,但是当紫光灯一照上去的时候,看到的是一片烟花。这两个东西同样是爆炸,一个是悲剧性的、灾难性的,一个却是喜剧式的、庆典式的,他们之间有一种关联。这种东西非得要我的这种形式才能表达。又比如说“抽象”和“具象”,我画了一幅画,非常像极少主义的作品,但是紫光灯下却是上海的夜景图象。我注重的是语言的表达方式,而内容是非常广的,可以用这种语言去画不同的东西,这涉及的就是一个形式的问题。从艺术史的角度来说,艺术史的每一次革命都是形式的革命,而不是内容的革命。像题材式内容如人物肖像、风景、静物或社会重大题材,从伦勃朗到毕加索,甚至更当代的作品里都可以找到,但不同的是形式不一样了,也就是语言表达方式不一样了,观念也不一样了。
高岭:刚才的谈论,在画册的文章里就谈到了,因为杨千自己也强调一点,就是“时间性”。比如说传统的“平面绘画”,与“时间性”是无缘的,他多年来一直做努力,所以“时间”这个概念,在他的作品里非常重要,无论是在“活动绘画”中间,涉及一个画面的移动,带来的是观看方式的移位、换位,图像在空间移动、重叠、交换才会带来观看心理上的变化。最新的“双重绘画”,不光是日光灯和紫光灯两种光线的变化,最重要是这两种灯有一种时间的变化和移动,在延迟之间,两种图像的转换,会在观众的心理上带来静态“架上绘画”难以达到的效果。这是杨千想达到的。因为他一直想追求的,就是他很重要的一个特征——语言特征。
王林:我觉得杨千谈到他自己的想法以后,邹跃进问了一个很有意思的问题,而这个问题,可以稍微深入一点,这对杨千的创作是很重要的。
我们讨论一个艺术家创作的时候,作为评论,肯定不是对他怎么做进行一种描述,而是有一个价值判断的轨迹,这个价值判断肯定有一个出发点。刚才我看这篇文章和邹跃进有同感,我们讨论问题的思路,仍然是假设了一个绘画,应该怎么画,然后去谈他从“绘画出走”,或者是“超越绘画”,那么我觉得这个在今天实际上已经没有意义了。所以我们在讨论杨千作品的时候,就不能简单的从他创作的一种新的形式,或者是新的方式来谈问题。
刚才杨千谈到的,包括刚才各位批评家都谈到的这两点很重要,一个是移动的东西,他谈到他的“移动”,是因为原来的“架上绘画”不能表达这种暗示。这种暗示它表达不出来,必须要有一种新的方式来表达这样一个意图。这个时候,这个形式对他的绘画来说,就是只能这么做的一件事情!包括“双重绘画”,比如“公开的和私密的”,或者说“恐怖的和欢乐的”之间的这种关系,是我们用一般对比的平面同时呈现的方式,难以达到的这样一种视觉体验,在这种情况下采取了这样一种方式和这样一种材料来呈现,我觉得这一点是杨千这个展览和他的创作里最核心的东西,在某种意义上既是内容,又是形式,又是观看方式,我觉得应该挪到这个点上对他进行讨论,这一点我觉得非常重要!当然我们也可以说,整体上从杨千的作品来说,涉及到了当今的很多问题,但是从他的每一幅作品当中来说是有具体针对性的,我觉得从这个方面也可以继续讨论,就是一个艺术家对文化现实、社会现实、精神现实的反映,可能是比较广泛的,可能是比较及时的,并不是那种所谓“题材的瓜分”。你做这个题材,我做那个题材,这个在中国的当代绘画中是非常严重的问题,这种“题材瓜分”和“图式”瓜分,就是“样式主义”结合在一起,然后成为市场买断的对象,在这种意义上说,我觉得我们还可以去讨论杨千的绘画,对今天我们看到的大量的绘画创作和市场之间直接的关系、反驳的东西,也非常有意义。从两个方面讨论,杨千今天在当代艺术中创作的价值是值得去讨论的。
鲁虹:杨千刚才已经谈到了,他从创作“双重绘画”和“移动绘画”所给绘画带来的新的东西。我提几点建议:如果杨千更加注意在一组画的两个画面之间联系的话,会达到更好的效果;不仅仅是绘画之间的方式,还要导向一种内容和精神的指向,杨千自己说主要注重的是“语言”问题,如果再考虑一下一幅画里两个图像之间关系的话,应该会更好,达到一种永恒,确实是以前“单重绘画”所不能达到的效果;但是有一些画我感觉是为了搞“两重绘画”而搞“两重绘画”的,你如果考虑他们之间的联系,或者是关系,那样就不是从“形式主义”出发了,是不是这样?
杨千:这些作品的两个图像之间已经有内容上的联系了,它们或者是对立的,或者是相关的。你举一个例子:哪几张作品是形式过了的,或者哪种是联系比较好的?你觉得是哪一种?
鲁虹:上次在你的画室聊过一次。那天晚上我比较迟钝,到展厅里面还要对着画再去探讨,有一些确实是“单重绘画”不能达到的,我的感觉不一定对。
顾振清:我们还可以谈的就是上下文的问题,上次你画室来了一个著名画家,说你的画和上下文的关系,我们讨论如何来卡断上下文的一些思考,因为上下文的思考往往提出很多学术上的逻辑,你怎么变?应该往哪个方向变?逐步把“变”的痕迹画出来,但是创作的时候是有很多冲动的,很多出发点往往是这样。
我觉得艺术家在自己做试验的时候,完全可以“乱搞”一个境界,就是可以打破自身的,甚至以前的样式。这些都可以打破,这样所有的方式其实都可以为你所用,你要表达的话,用你的内容来说都可以用。
我刚才归纳了你以前的几个系列,发现任何一个艺术家,不管哪个时期的风格,无论差距多大,但是在更长的时段里头,我们总能发现里面的内在逻辑,包括对“二重性”,对抽象与具像的因素,包括图像,抽象的图像和具像的图像之间的那种关系,通过不同的灯光来呈现“二重性”的东西,按照我的关注,其实有一些因素是艺术家自己语言发展的逻辑。那么在这样的一个情况下,去追求哪种理论表现的准确是没有必要的,只要你去做,有一些作品是一种失真行为,表达得不完整,或者不准确,但是在这里面只要能做出很好的作品,或者是你为这样的变化找到一些依据,至于这种表达,在形式和方法上是否很精确,我觉得是没有必要太关注的。只要对得起自己的风格、内心的冲动,只要仍然有一种很感性的东西,这样的一种质量,就使得我们不得不尊敬你现在的实践,就可以。
高岭:谢谢各位的发言,因为时间的原因,还有很多批评家也要发言,请允许我介绍邀请来的两位批评家:一位是从韩国过来的著名上海“双年展”策展人之一,著名的韩国策展人、07年德国zkm一个大型展览的策展人,李圆一先生;还有刚下飞机的著名策展人冯博一先生。下面请李圆一、冯博一先生做一些评论。
李圆一:我从两年之前就开始关注杨千先生的作品,从他最初的作品一直到现在几个系列,在这个过程中我发现了一个把中国的发展和一些历史现象贯通起来的这样一个中轴线,这些都和我们的历史,还有日常生活以及社会问题是紧密相关的。也就是说从最开始的“浴室系列”,到现在的一些作品,从形式上、从最为关注的核心来讲都是统一的。比如说这次杨先生又使用了“双重绘画”这个全新的概念,“双重绘画”,“双重”这个词和单纯的“成双”,“两个”,或者是“一对”是完全不同的概念,后两者的概念是两个完全相同的,或者是基本相同的并列在一起,而我们这里谈的“双重概念”是两个相关的,或者是有某种关系所在的,但是两者是有差别的,或者说是不同的两个东西。“双重”的主题,就是说相关的两个事物并列在一起的主题,从最开始的“浴室系列”,到后来很多肖像画里面,都可以看出他的影子,比如说,我们在处理一些中国的历史与现实,或者是处理“东方与西方”主题的时候,基本上都是和“双重”有关的一个主题,他的最新的“双重绘画”是在形式上,比以往的绘画形式更为复杂,然后有更多的创新在里面,其实“双重”,从把两个相关的东西并列在一起,进行对比的意义上来看,是和原来的作品处于一个“延长现象”,也就是说都是按照一个脉络发展下来的。
由于时间的关系,我在这里就不多讲了,就两点发表一下我自己的看法:首先我在杨先生的作品中可以发现“多重性”或者“复合性”,另外我想用另外一个用语形容杨先生的作品,就是“进化绘画”,进化过程中的作品。之所以使用这样两个概念,是因为我觉得杨先生不但反映了日常生活的世界,还反映了中国的历史、世界的现代史以及整个绘画的历史,同时在他的作品中还可以看出,他对绘画艺术将来的发展方向的一种探求,有多种意义在里面。也就是说,就我的感觉来看,杨先生的作品并不是局限在中国传统绘画的主题,以及手段上面,他把我们中国艺术的精髓和整个现实世界、我们的日常生活,以及整个世界艺术的发展潮流结合在一起,甚至是对现在整个主流艺术,或艺术的发展趋势进行一种“挑战”,或“攻击”,来进行一种新的尝试,这就是我从杨先生的作品中感受到的精神。我现在想起1995年在威尼斯的一个展览,一个美国艺术家的作品,那幅作品的名字叫“被埋藏起来的秘密”,我看到杨先生新的作品时,想起来就是这作品的题目,我认为在他的作品中,都是隐含着很多被隐藏起来的秘密,就是说我们的社会中,从表象中看不到,必须要深入到内部才能分析出更有深度的东西。我概括杨先生的作品最想使用的词语,就是“隐藏起来的秘密”。紫光灯下呈现的图像就像这种隐藏的秘密,因为它在普通光线下是看不见的。我对杨先生有一个期待,就是希望他将来的作品中能够蕴含更多的“复杂性”,也就是“复合性”,包括感情的复杂性,比如说愤怒、喜悦、悲伤,就是这些大喜大悲,把所有的情感融合在一起,再加上整个社会的复杂性和各个方面的问题,像杨先生刚才自己说的体现对社会的关注,以及对艺术发展潮流的复杂性,不管是到现在为止,还是将来都是不可预知的,是不可预测的发展前景,这种综合的复杂性加在一起,开发出一种更为进化、更为先锋的艺术形式,这是我对杨先生的期待,谢谢大家!
高岭:谢谢李圆一先生专门从韩国过来参加杨千先生的研讨会。现在我把话筒交给冯博一先生,他对杨先生也是很了解的。
冯博一:抱歉,因为飞机晚点,非常抱歉。
我是一直比较关注杨千的,我也写过他早期的艺术的文章。杨千这个“新绘画”作品展,从一个“新绘画”概念来体现,我更多的体会,还是语言方式跟观看方式,包括你的一种表达方式上的“新”,我可能说的比较坦率,但是在绘画观念上如何体现这种“新”?我个人觉得,你对当代艺术、当代文化,包括社会的这种现实的敏感和思考,将导致你在艺术方法论上的感想,刚才王林说到那一点,就是你的绘画和你作品的关系,是否你的观念一定要通过这样一种方式来表现?我觉得杨千在“形式感”上的探索、绘画方式上的探索都是非常值得鼓励的,大家刚才也都说了,我也不想再重复了。我有一个疑问,比如说刚才我看画册,包括刚才我看展览,第一张作品猛一看是一个美女,在另外一个灯光之下就变成一个骷髅,我当时在杨千工作室看这张作品时,第一个反应就是,曾经有一幅绘画近看是美女在梳妆台前打扮,远看就是一个骷髅的背影。我觉得观念上的超越,体现在什么地方?因为现在中国有很多艺术家在“架上绘画”做一些尝试,做一些形式上的变化,比如说做了一些装饰性的,比较早的俞红画了一个,包括我前两天在上海看曾浩也是做装置的,我觉得都挺好的,实际上是把一种架上的绘画语言逐渐延伸到装置上,或者说其他的地方,立体的、三维的这样一种。但是我还是比较关注在观念上怎么体现?其实我觉得一幅好画更重要,未必就是说我这个画一定要通过这样一种装置,好像才是好的。我不是针对杨千这个展览,或者是一件作品,包括有一些画画的、做雕塑的、做版画的艺术家,而是觉得杨千的基本出发点和思路,使得他的绘画通过这样一种语言的方式和变化表现出来,实际上是强化了对现实的一种批判性。比较明显的就是,表面上看像一个抽象的绘画,或者说带有变化的,在另外一种灯光之下,就是一个现实的东西,或者说一个“老毛子”,一个“妖精”,或者是一个别的什么。我觉得这个是最基本的出发点,其实还是延续了以往的。我更希望,除了在绘画语言上、绘画方式上转变之外,在绘画观念上有所转变。这体现了一些艺术家的创作心理或者是一些别的特点。
杨千:其实我这一批作品,比如说从方法上,基本上是从形式上走出来的,我想通过形式,通过一个语言方式,然后再慢慢转到观念的表达上。下一步我要在观念上有更多的东西。
冯博一:我想介入一个问题,比如说有的作品看似是一幅抽象画,转过来就是一个传统的“文人画”,“文人山水画”,或者像八大的那种,但是也有一些现实的创作。这之间的关系,原来看似抽象,然后转过来,出现像八大山人的作品,这是什么意思?
杨千:这件作品,《双重绘画#2》我是这样想的,就是利用材料暗示现在的环境,来表现对环境关注的主题。因为鱼在纸巾里面,上面几只鱼已是白肚子翻在上面,已经死去了(鱼的形象是借用了八大山人画的鱼)。画的表面上却是一种抽象的纸巾的波浪形式,暗示了被污染的河水在灯光下变成一个具像的画面。我觉得我的方式就是形象上有两层意思,在想法上面有两个隐藏的意思。我把这两个东西并列在一块,包括在普通光线下还能看到西方的简约主义的那种绘画形式,我换了一种方式以后,出现了中国传统绘画的画面,这两种图像先后展现在一幅作品里面,暗示了东西文化有关联也有对立,但在更高的层面上,它们都在追求一种精神性,这又是统一的。
高岭:好,冯博一的提问和刚才的发言都是相关的,这个问题有待于以后研究,杨千和鲁虹、冯博一的想法有共同性,如何在两种图像、两种光之间找到一个内在的更为准确的一种呼应?黄专先生说两句。
黄专:我对杨千的画,像刚才谈杨千的内容问题,不是针对你们俩,我想的就是一个艺术家的本份,一个艺术家在当代艺术中到底扮演什么角色?我想的是这个,跟前两位没有关系,我们在当代经常使用批判性的词,这个词是从西方开始的,只是一种反思,我们好像觉得艺术家,就是当代艺术首先就要有批判性,我一直想批判,实际上,我们谈的批判一般是指道德批判,首先涉及道德主体,我是批判者,有一个道德对象,我觉得这是道德批判;如果按照法兰克福的话,批判者就是批判对象,说的通俗一点,一个嫖客也可以批判卖淫者,就是用反批的方式来批判,我们有时候对艺术家要求太多了,杨千这个画好,就是好在他很本色,自己就是这么想艺术的,我倒是觉得他里面有一些社会内容太强的东西反倒是弱点。我刚才讲他是一个优雅的人,喜欢生活的人,他有很多复杂性,他觉得他自己感性,就用这个方式做出来,我觉得他本身就做到了,他不需要过多的解释。“动感方式”原来谈过,他觉得“动感方式”特别符合他视觉上的某种兴趣,我们不要逼迫艺术家去过多的阐释。比如说西方比较有名的大师,派狄拉克,就是反复的想这个东西,而不是真的有道德的立场,我觉得中国是现代感很强的一个立场,一种是社会身份的立场,你做当代艺术必须“反体制”,这是一种。另外做作品的时候,由于没有立场,把所有的立场价值判断悬置起来,就是这种关系,立场比较鲜明,但是在他的作品当中,不过度的表现自己。这就是我的几点感受。
高岭:非常感谢黄专先生发言,因为时间关系,还有几位主要的评论家、策展人没有发言,现在请朱其做一个发言。
朱其:我做了很多的东西,我这次看了“双年展”,还是杨千这个作品是比较有新意的,因为他给绘画装了一个“马达”就能动起来。我感觉今年所有的绘画没有看到什么太有新意的东西,如果说形式上有新意,还就是“活动绘画”包括了对绘画本身的探讨,在今年,还真的不是一个很重要的事情。昨天中午和文化报一个编辑讨论“2006年中国当代艺术谈点”有什么大的事情。可把中国文化盘点分成两块:
一块是学术,一块是饰品,今年还真的没有纯学术的活动,所有的活动都跟商业有关系。水天中、(苏里柯夫)那张画意识形态的问题,这个当然也是学术,但不是什么大的学术,今年能想得出来,所有大的活动都是受商业的影响。所以我觉得无论是思考绘画也好,思考当代艺术也好,首先还是要考虑今天的当代艺术到底是什么?今年三、四个月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尤其是中国当代艺术市场,我觉得,我能想出的一个回答就是象征性的生产体系,我们所有的人都被卷入了这场大规模“乡村式”的生产体系,波尔帝说,前卫通过反叛,“象征资本”变成“现金资本”,我们现在都在进行最后一轮“象征资本”向“现金资本”转换的过程。你能想到,所有现象学的词都是资本、空间,媒体、活动、投资人、收藏家。收藏家又拼命的投资购买,画廊就组织宣传,艺术家拼命宣传,我们批评家和策展人在里面扮演什么角色?一个就是每个画家被包了,组织一个展览要和画廊去拿货,然后写评论,我觉得其实写评论有一半和写广告词有关系。确实今天的当代艺术离不开市场,而且这个市场的商业在一定程度上也许是可以推动学术的,但是可能在某些方面是有一些过渡。我不知道杨千今年画多少画,但是我觉得今年画的超过30张画的艺术家,画的质量肯定是有问题的。今天判断一个好画家,作品数量是一个标准,一年画30张画以内还算是一个认真负责的画家,因为有一些画家一年都已经50张画了,不知道是怎么画的。
我觉得绘画从98年到现在,我们做了很多活动,包括鲁虹说“新绘画”,“新绘画”这个词到底是什么意思?没有一个特别明确的定义。当然我觉得“新绘画”更多还是指今后,或者是一些图像样式上,象里希特的那种摄影图片的绘画。绘画得有笔触,有笔触以后才能称为一幅好画。今年很多人卖得好,开始画表现主义。所以今年的当代艺术,尤其是绘画,更多的转入了一种象征似的生产活动,完全变成生产性的活动。我觉得这种表现不需要。可能我们说会说,但是不能做,但是还要说,这是一个题外话。还是祝贺杨千的展览举办成功。
高岭:接下来请叶帅做一个发言,因为叶帅也是我过去20多年的同事。
叶永青:杨千是我师哥,虽然看起来比我们时髦得多,也在做时髦的绘画。杨千进四川美院是在第一次高考时,就是77届全西南地区,实际上也就是全国的第一名。他在我的印象中,身上一直有一种特别特殊的东西,一直是一个“弄潮儿”,几乎每一个时代,都有杨千的缩影,其实很多都是我们国家的第一次,共和国的第一次,第一次回来,第一次在纽约买房子,还有到后来很多,也许包括第一次离婚,第一次涉外,他实际上在看起来非常文弱、非常文雅的外表下,能够游刃有余的处理这些东西。杨千是在我们这些同学里面,很少能够看到的一个艺术家,从开创性的年代走得那么远,这个也是绝无仅有的。再看我身边的一些同学,从最早的伤痕绘画,杨千就在场,一直到今天杨千都还在做他自己的艺术,也是绝无仅有的一个。像杨千他们这一代,实际上也是当时中国最出色的一批人,包括陈丹青。像张晓刚也在杨千的画册里有他自己的描述,今天我看杨千的“新绘画”这些作品,我还是觉得很有意思。因为杨千一直是对形式和方法特别敏感的艺术家,几乎每一个时期都能找到他自己对应的策略、自己的方法,而且在使用这些新方法的时候,都能够表达出他自己那样的一种气质,杨千身上一直有一种,也可以说有点“雅皮”的这样一种气质,这些东西都能在他的艺术作品中体现。他一直追求比较边缘化的一种方式来从事他自己的艺术,虽然对主流的东西有很好、很全面的支持,但是在每次选择的时候,都还是采用一种抛开那些流行的方式,尝试一些新的方法,他自己用一种科技技术的方法来做绘画。用这种方法绘画,实际上是相对我们上一个90年代,从出现在英国绘画的这些艺术家们。那些艺术家从影像发展起来做绘画,一直到电脑技术,作为一种针对性的另外艺术家,像达明.赫斯特,到杨千今天做的东西,是和中国的背景,和中国的方式有关系。我觉得他的很多灵感和方式,是被许多艺术家不重视的东西,。相对来说,尤其是不被很多绘画形态的艺术家重视的,但被杨千采用了,这是比较有意思的一种现象。因为今天整个艺术行业,像刚才朱其说的,其实和我们今天房地产的行业和其他行业是一样的,整个国家和整个的这种行业,特别像一种工业时代,一切都是批量的、大规模的批量化生产。大家都想做“方便面”,制造类似“方便面”的东西,技术所有的配套,落后的人都加入到这样一个流程里面。其实当代艺术在某种意义上也是在做这个,包括“双年展”制度,包括所有制度都是一种“方便”,回过头来说,很少有艺术家去做一碗四川小面,就是会用很简单的一些材料(比较原始的办法)调配出非常可口的四川小面,我觉得杨千是在做一种尝试。
高岭:现在请策展人唐昕讲话,他也是杨千的好朋友。
唐昕:我要说的东西很多,但我只是想说今天看杨千的展览,我挺感动,因为这个展览看起来好像有不同的东西,有绘画、有装置、有两种光线对照看的,但是我觉得他的思考是连续的,他一直在追求自己多年的梦想。这个让我感动,我觉得从90年代,包括出国以前,他的作品一直关注虚幻与真实之间的关系,到现在他的思路还是延续着这个问题在探索。像他的画面里,不管是动态,还是两种光线下,我觉得他不断用绘画提出问题,而是回答他自己心里面针对虚幻问题的认知。实际上是把他的矛盾的这种复杂性呈现出来,以这种新的样式呈现给观者,所以我对他很崇拜,我就说这些吧!
高岭:我们把最后的发言做一个总结,这个交给今日美术馆副馆长王宝菊女士。
王宝菊:首先我想对大家的到来表示一个迟到的欢迎,今日美术馆作为中国艺术家民营美术馆,是具有一个独特展示空间的场所之一,从成立到现在一直是想推动中国当代艺术,及推动中国当代艺术与国际接轨,杨千先生这个展览是我们开馆以来非常重要的展览之一,他的作品用探索性的方式打破了绘画的边界,打破艺术的边界,带给我们很多惊喜和思考,我们希望今日美术馆以后能够举行更多实验性、探索性的展览,也希望在座的批评家、策展人多多支持我们,谢谢大家!
高岭:好,因为时间关系,我们今天就到这儿。谢谢今天所有来参加会议的批评家,非常感谢大家!(来源雅昌艺术网专稿)